【囹語專題/尋野/中山女高】通勤印象/中和新蘆線之二-習慣.不習慣

 

「一月台列車往蘆洲,Platform 1 for Luzhou」

 

  我從手扶梯上狂奔而下,衝向即將關閉的車門。

  「等一下,那是蘆洲線啦!」

  又一次被妳拉住,踏著匆促步伐的我,總是急於離開遲遲無法習慣的臺北。

 

  約三分鐘後,隧道遠處刺眼的光芒再次一節一節吞噬軌道,捷運聲音地景計畫的旋律響起。往南勢角的車門開啟,而迴龍方向的車門關閉,列車從月台對岸擦身而過的同時,我們已隨著人群,默契十足走到右側的車門,反正到丹鳳前它都不會開啟。我一如往常、如釋重負的放下書包,片刻沉默。妳沒有接續上車前的話題,大部分的時候我們相顧無言,妳拿出妳的手機,一字一句打著新的小說篇章,無邊無際擴展想像。我戴上耳機,看了看熟悉到無從選擇的曲目清單,然後關掉,僅僅享受耳機給我的安全感。

 

  兩個人一起卻不會彼此壓迫,恍如一個人獨處時的自在,我想這正是捷運的獨特之處。特殊的移動空間裡,並不因此感到孤單,我知道妳就在我身邊,也許不時還會向我說說難以理解的角色設定,和角色們的日常生活。妳也知道天天掛著耳機的我,其實沒有真的播音樂。不說話,是我們喜愛的相處模式,今天在列車反覆停靠又前行的噪音中,我決定享受二十六分鐘短暫、什麼也不做的時光。

 

  今天只想悠閒地度過,平常的通勤,有時用來排定回家之後的待辦事項;有時裝做認真背背討厭的雜誌單字;有時窺探列車上日復一日準時出現的面孔——通常是兩位在角落竊竊私語的格致女孩,和車廂末端嬉鬧的育達男孩們所組成的風景;有時只是看向窗外,期待會車的瞬間,以及列車進站時,日光燈下飛逝而過的慘白臉孔;有時出神的想著某個秘密……

 

  「丹鳳到了。」

  妳把小說存檔,拍拍肩膀提醒心不在焉的我,拿下耳機回頭看顯示板上,指向丹鳳的箭頭閃爍。

  「妳又要搬家喔!」看我提起書包猙獰的表情,妳又這樣開玩笑地問我。

  「還好啦!今天借了幾本書。我下禮拜放學有事要留,妳自己先走。」

  「妳也太忙了吧。」踏出車門,我走在妳後面,看不到表情,但妳的回答聽起來不太高興,似乎是生氣了。

「我也不是自願的啊!」相繼爬上手扶梯,除了向妳說掰掰,我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麼,妳快步走向二號出口的閘門,而我從一號出口離開。

接下來一週我自己回家,星期一錯搭了往蘆洲的列車,一路到徐匯中學才驚覺,多花了半個小時往返。星期四一不小心睡著而過站,還好從終點站迴龍到丹鳳也不過一站之差。兩次通勤的小錯誤令我在忙碌的生活裡更感疲倦,總覺得太過習慣有人提醒之後,自己就不會搭捷運了。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妳,下一次一起回家的時候,妳一定會笑我的對吧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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